「21」

樹間掛滿白雪，鳥兒站在枝頭，婉婉鳴叫。習習冬風，穿山越嶺而來，吹得人心尖發涼。

校園內行人稀少，臨近春節，大部分人已經動身回家過年。因為遲遲買不著車票，所以我只能暫時滯留宿舍。

其他人早早收拾好行李，回家團年。冷冷清清的寢室裏，只剩下我和傅衫衫相依為命。

“完了，完了，看來今年回不能回家了。”我一邊感嘆，一邊從傅衫衫手裏奪過薯片，自顧自吃了起來。

“回什麽家啊，直接去你小男朋友家見公婆，不是甚好。”傅衫衫拿紙擦掉手指上的薯片屑，不懷好意調侃道。

“我可沒你膽大，直接和肖教授玩失蹤。”

“我……我和肖教授可是清白的，不準你汙蔑我。”看她心虛的樣子，我八成猜到兩人已經發展到那一步。

人人都道數學系肖教授，為人性情冷淡，不近女色。沒成想，居然被傅衫衫這馬大哈給拿下了。不知道羨煞了多少垂涎教授美色的女同學。

“嘖嘖，別解釋了，我都知道。”我朝傅衫衫眨巴眨巴眼睛，笑得意味不明。

傅衫衫振起身子，小嘴張了張，剛想還口，不巧被我口袋裏的電話鈴聲打斷。拿過手機，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，是蘇巷。

“我在你們宿舍門口，下來吧。”

“哦。”

掛斷電話，擡頭便撞上傅衫衫窺探的目光。我連忙將視線移開，起身找出去年買的大衣，套上身。

對著鏡子梳了梳短發，隨意抹了點口紅。整個人頓時精神了一頭。

傅衫衫繼續啃著薯片，含糊不清說道：“言知，看來你是真喜歡蘇巷，以前和安樹在一起那會兒，可沒見你梳妝打扮過，更別提口紅了。”

“就你知道最多。”

帶著歡愉的心情，來到樓下。黑漆漆的四周，只亮著一盞微弱的路燈，在嚴冬裏兢兢業業立守。

燈光花白，少年站在光下，面孔被陰影遮掩一半，只瞧得清他側臉明艷。

先是放緩步伐，隨後信步走向蘇巷。他穿著深色羊絨大衣，手裏提了幾袋包裝精致的東西，筆直立在哪兒，毫無多餘的表情。

“這麽晚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
蘇巷原本木訥的臉，見到我後，瞬時軟和了許多，“我來見女朋友，難道還要向你報告？”

“不用，不用。”我臉一紅，立馬揮手，表示讚同。

少年猝不及防綻開笑顏，仿佛定格了時間。耳邊風聲緩緩，我癡傻地看著蘇巷越發俊朗的面容。

“傻啦？”他手指輕松劃過我發際，眼神溫柔。我從片刻失神中恍然醒來，眼前一切隨之鮮明起來。

“徐言知，有時真不知道你一天小腦瓜子在想什麽。”

“想你啊。”

算是中規中矩的回答。

“我也想你。”說完，蘇巷輕車熟路，在我溫熱地額前，印上冰涼一吻。

雖然我們有過最親密的關系，但蘇巷偶爾的甜言，還是會讓我小鹿亂撞。

“徐言知，突然不想放你回家了。”他伸手刮了一下我地鼻梁，語調寵溺，“這是明天回旭州的車票，還有幾袋營養品，你全部帶回去吧。”

“啊？”

這些營養品目測都是高檔貨，瞧包裝就知道價格昂貴。我表情不自然從他手中接過紙袋，暗想，莫不是他特意買的吧？

恰好蘇巷及時解釋，不至於讓我思緒跑偏，“這些東西，我家倉庫堆了滿屋，反正擱那兒也是浪費，不如你帶回去替我孝敬你父母。”

“得了吧，我可沒錢買營養品，要是被我爸媽問起，我可不好解釋。”聯想到老媽那張刨根問底的臉，我就頭疼。

“我不介意你把我供出來，好女婿總是要見丈母娘的。”他嘴邊漾著壞笑，故意朝我擠眉弄眼。被我一記白眼統統懟了回去。

“時間不早了，你回去吧。”

“恩，明天你路上小心，我就不送你了。”

蘇巷把車票塞進我手裏，握了許久，之後戀戀不舍放開我。他那雙閃動著星光的眸子，直直盯了我好一陣，隨後一鼓作氣轉身離開。

寒風凜冽，只見他沒走幾步，又折身回到原地，二話不說，緊緊將我擁入懷裏。

“明明只分開幾天而已，可我總覺得是生死離別。徐言知，我有多喜歡你，只有我自己清楚。”

這是蘇巷最後的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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